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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一八八章初心不改  (第3/3页)
?    顾怀袖也是担心出事罢了。    张廷玉却是胸有成竹:“若有哪个不长眼的,敢拿着答卷来找二爷理论,你看二爷怎么奚落他…”    “二爷,外头有个人说要找您…”    阿德没注意张廷玉在屋里跟顾怀袖絮叨什么,进来就报了一句。    张廷玉顿时愣住,与顾怀袖对望一眼。    顾怀袖立刻就笑了:“别是那施云锦来找你理论了吧?”    作为一个会元,今年未免也太憋屈了。    张廷玉却摇头:“施云锦这人还算是个聪明人,不会自己跑来找不痛快的。阿德,那人递了名帖吗?”    “没递名帖,不过他自己说是戴名世。”阿德记得,似乎是这个名字。    “戴名世?”    张廷玉一听,眉头就皱了。    尽管戴名世今年落榜,可却是答卷录的第一人,这怎么也算是殊荣了。    所以,戴名世肯定也算是张廷玉的门生。    能得主考官这样提拔抬举,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。    这戴名世落魄不得志,混迹于秦楼楚馆之间已经有许多年,原以为一辈子都不能中试,结果今年忽然被张廷玉拔起来,虽没中杏榜,可到底名传京城,想必不久之后大江南北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只考了一场的狂士。    戴名世驰马而归,就是来拜张廷玉的。    他在外头等了许久,里面才有人来传话,说二爷请他里面见。    一路进门,绕过影壁,一直进了堂屋,戴名世就看见了站在堂前,手里端着茶,背对着门外,却抬头看堂中一幅字画的张廷玉。    戴名世站在门外便拜:“学生戴名世,见过张老先生。”    张廷玉听见声音也没回过身,只笑了一声:“一路奔来,戴举人不曾被沿路的臭鸡蛋和烂白菜扔满身吗?”    一个落榜的人,竟然也敢占着答卷录的头名,若张廷玉是别的贡生,怕是早在半路上准备好了无数的鸡蛋,管它好坏全部扔到戴名世的身上去。    说实话,戴名世生平没怕过什么人。    可今日他有些心虚起来。    到底还是人家张老先生提拔自己,若是他规规矩矩地将后面两场考完,即便不是今年会试的头名,也该在前十。    只可惜,有了会元,有了亚元,甚至还有了一个九名半范琇,独独没他戴名世。    戴名世再狂,对功名利禄也有渴望的,如今失之交臂,又名扬京城,想想都是心中苦涩。    如今扬名越广,戴名世心中就越苦。    真真是悔不当初,可世上哪里又后悔药卖?    戴名世内心里长叹了一声,也唯有摊手摇头,道一句“天意弄人”    现在听见张廷玉这不冷不热的话,戴名世哪里不知道这是在讽刺自己?    一时之间,戴名世是羞愧不已。    他埋下头:“是学生狂妄,错失今科良机…”    “知道自己狂,便改改吧。”张廷玉掀了茶盖,动作风雅至极,只不紧不慢地说“本是三名主考官都已经定了你的答卷为第一,甭管你后面两场答成什么样,会试与乡试一样偏重头场,后面的不要紧。可谁料想,已经将你的答卷点出来,勾上了,后面二三轮阅卷,怎么也没找见你…什么主考官,哪里有你本事?”    这就是活生生的讽刺。    张廷玉看着是恭维,可已经说得戴名世有些站不住了。    之前是谁说张廷玉随和没架子的?!    戴名世一路回来,也不是没听人说过张廷玉怎样,街头巷尾都说这一位昔日的状元、今科的总裁官,乃是个不畏强权、不在乎名利的随和之人,可现在戴名世琢磨了一阵,总归觉得不对味儿啊。    哪里随和了?    看着随和罢了,可说话一个个字只跟刀尖一样剜人心!    今年这样好的机会,戴名世没握住,落下了杏榜,只能说是自己作的。    太戏弄人了…    可偏偏张廷玉还专门抓着人的痛处说。    张廷玉要打的就是他这狂气“人可有傲骨,不可有傲气。狂太过,实为傲。眼高于顶,目无下尘,都不大好。”    “我读你《南山集》,你自命为屈平,天下皆醉而你独醒。我却言,天下皆醒,而你独醉。安得一服清凉散,与尔解醒?今日捧你起来,摔你在地,你便该知自己错处无数。”    怕是历任会试这么多主考官,还没见过有人因为这种原因缺考?    喝花酒?    张廷玉是不懂了。    “我是怜惜你才,又想要敲打于你,才将你答卷命人刊刻于会元之前。如今,你可醒了?”    醒?    醉?    戴名世早已经醒了。    他在得知自己的答卷被放在会试头名之前的时候,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。    “老先生所言,于学生如醍醐灌顶,当头棒喝,学生知错。”    张廷玉侧过身子看他,只叫阿德端茶上来:“桐城老父叫舍弟带回来的桐城土茶,你也喝上一碗,即日启程便是。三年之后我桐城子弟,卷土重来未可知…”    终究还是同乡。    戴名世早知道张家,张家在桐城乃是第一的名门望族。    今年赴京科举之前,桐城之中的几个举人,还齐齐到张府门口拜了拜,虽则张英因为避嫌的原因不见他们,却都给他们赠言,要他们好学上进。    如今戴名世一喝这桐城小兰花,却情不自禁泪流满面,恸哭出声。    他喝完了茶,好不容易止住了情绪,又给张廷玉执学生叩师礼,这才离开。    “十年寒窗,一朝狂气,负了的终究是他自己…”    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。    张廷玉将手里的茶盏往案头上一放,只把手这么一背,那影子斜斜拉在地上,便成为一道深深的剪影。    苍松翠柏,淡泊如初。    天薄我福,吾厚吾德以迎之;天劳我形,吾逸吾心以补之;天厄我遇,吾亨吾道以通之。    细细想来,他张廷玉其实从来没有变过。    身处名利场,野心如初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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